(資料圖)
文|王淼
早年買書,書錢基本上都是東挪西湊而來的——學(xué)生時代自然不必多說,只能從牙縫里勉強擠出一點買書錢,每次買書,都要經(jīng)過反復(fù)思量、一再權(quán)衡,哪本書可買,哪本書可不買,哪本書必須拿下,哪本書可以暫緩……即便是工作以后,那點微薄的工資依然是捉襟見肘,當(dāng)然,也依然無法完全滿足我的買書的欲望,其間究竟有多少次在書店里輾轉(zhuǎn)徘徊,究竟有多少次狠心割舍了想要的好書,實在是一言難盡。
少年時代,我曾經(jīng)與同學(xué)合謀,偷取家中的糧票,用倒賣糧票的錢買了一套魏巍的《東方》;后來又曾經(jīng)偷取過父母的國庫券,用倒賣國庫券的錢買了一套精裝的《全宋詞》。說來慚愧,自從愛上書,居然從來沒有體驗過無所顧忌、放手買書的痛快淋漓的感覺,走進書店,總是感覺到手上的錢有限,而喜歡的書卻是無限——這本書也想買,那本書也想買;這本書無法割舍,那本書同樣無法割舍。面對著一向不知饜足、乃至有點貪得無厭的自己,最后只能無奈地收手,懷著一種喜悅而又不無遺憾的心情離開書店。
近讀明人吳從先的《小窗自紀》,從中讀到了這樣一則典故:“王百谷云:‘余錢但買書’。若待余錢則天下目枯久矣!予且移待之舉火之錢,納之書肆,嘗曰:‘移錢且買書’。”是余錢買書,還是移錢買書,其實涉及買書的兩層境界。王百谷認為,有了多余的錢就可以去買書,吳從先則認為,如果等到有了多余的錢才去買書,那么天下讀書人的眼睛都得等瞎了。而吳從先本人的做法,是將自己的飯菜錢節(jié)省下來,拿去買書,且名之曰“移錢且買書”。我讀及此處,大有吾道不孤之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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